走出工業局，陸思慧手裏多了兩張條子，到供銷社又買了兩盒鳳凰煙，水泥廠的保管員，不給上煙，想馬上買走水泥不可能，有條子都得拖你兩天。

水泥和紅磚一上午都買全了，窗框和門框就得找木匠，可隨便上大街也找不到人，陸思慧更著急了。

水泥和紅磚雇傭馬車送到新房子處，她滿大街轉了半天，也沒找到木匠。

“怎麽把秦大姐忘了？”

她想到針織廠的秦大姐，吃過中午飯就跑去針織廠。

這可是有著將近上千人的大廠，光知道一個姓找人，無疑是大海撈針。

剛到針織廠，還沒等進院呢！就被穿著藍色工作服，戴著老花鏡，手裏端著杯茶水的門衛老大爺出來把她攔住。

“你找誰？”

“我找秦大姐。”

陸思慧陪著笑臉，別小看看門的老頭，一夫當關萬夫莫開，你想進去，沒他的許可，還真別做夢。

“姓秦的多了，哪個車間的？大名叫啥？”

看到陸思慧長得挺漂亮，說話也客氣，門衛老大爺的態度也挺好。

“這個我還不知道秦大姐具體叫什麽名字，也不知道是哪個車間的。”

陸思慧尷尬了，說話底氣都不足。

“那讓我咋給你找人？”

老大爺不滿的皺起眉，這不是逗自己玩呢嗎？

“是這樣，大爺，她最近剛燙的頭發，個頭這個高，微胖，說話嗓門挺大。”

陸思慧用手比劃了一下，盡量把秦大姐的長相說清楚。

“你說這個好像是三車間的秦玉梅？我往三車間打個電話，你說說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
老大爺皺眉想了一下，最後覺得她要找的有可能是秦玉梅。

“那麻煩大爺了，我叫陸思慧，是思慧理發店的老板，您和她這麽說就行。”

陸思慧對他點頭笑了，現在人只要你客氣，還是很好說話的。

大爺聽完多看了她幾眼，挺漂亮的小姑娘，可惜是個個體戶。

“等著吧！”

說完就走進門衛室，陸思慧看到他在用座機打電話。

下午一兩點鐘正是太陽比較毒的時候，陸思慧很想找個地方躲一下，只是怕大爺出來見不到人，只能在太陽底下硬嗮著。

“姑娘，你等會兒，她馬上就出來。”

打完電話，老大爺特意出來告訴她一聲。

“謝謝大爺了。”

陸思慧笑著對他鞠了一躬。

“進屋坐吧！外面灰土揚塵，還熱。”

老大爺見陸思慧這麽懂事，謝謝不離嘴，就挺喜歡她的，開了面，讓人進屋等。

“太感謝了。”

陸思慧笑了，跟著進了門衛。

“閨女，托托人，進針織廠也不是太難，自己幹個體，辛苦不說也賺不了多少錢，還沒有勞保和公費醫療，吃糧還得吃議價的。”

等秦大姐的功夫，老大爺和她閑聊起來，熟悉了，就同情的看著陸思慧，給她出主意。

“大爺，我不喜歡受約束，自己幹挺好的。”

陸思慧禮貌的笑了笑，對大爺眼底的同情覺得很好笑。

一個月幾十塊錢，日子過的緊巴巴，有意思嗎？

就算是有糧本，糧食也得花錢，只不過少了那麽一點而已，再說公費醫療，一般都不給用好藥，有時候倒耽誤事情。

“年輕人，這就不對了，受點約束怎麽了？人活著就別怕被人管，這旱澇保收，不比你當剃頭的好？”

老大爺皺眉教訓陸思慧，歲數大的人，就看不慣這些不腳踏實地的年輕人。

“你說說你，穿的那是啥衣服？西服那麽瘦，是為了節省布料吧？”

批評完陸思慧的做人態度，又開始批評她的著裝了。

陸思慧勉強擠出一點笑容，哼哈的點著頭，後悔進屋坐了，早知道大爺這麽墨跡，她寧願讓太陽嗮著。

“誰找我？”

幸好，在大爺發表長篇演說之前，秦大姐出來了。

“大爺，她就是我要找的秦大姐，謝謝了。”

陸思慧對著老爺子鞠了一躬，匆匆跑出門衛室。

門衛大爺顯然意猶未盡，看到她走了，自己在屋裏還在墨跡。

“賺不了多少錢？還使勁謔謔錢，現在的年輕人可怎麽好？擱在以前，就得餓死。”

“秦大姐，我找你。”

陸思慧聽到他又墨跡開了，根本都不敢接茬，沖著秦大姐擺擺手，喊了她一聲。

“思慧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
秦大姐看到她笑了，拉著她的手親熱的問著。

“我有事求您。”

陸思慧一臉為難的樣子，秦大姐是熱心腸，馬上仗義的一拍胸.脯，痛快的很。

“說，啥事？”

“我家不是蓋房子嗎？窗框和門框想找木匠給做一下，滿大街找了一圈，我也沒找到人，記得上次您說您父親就是木匠，能不能求他幫忙，錢好說。”

陸思慧笑著說出自己來的目的，正好和秦大爺打好關系，等晉琛回來，他倆去登門道謝，順便拜師。

“這事？沒問題，啥錢不錢的，老爺子退休了，在家呆著也是呆著，有活幹樂不得的。”

秦大姐笑著打包票，陸思慧松了一口氣：“謝謝大姐，那什麽時候帶我去見見老爺子？”

“今晚下班我去你店裏找你。”

秦大姐看了眼手表，和陸思慧定下時間。

“那行，我就在店裏等你。”

和秦大姐敲定時間後，陸思慧就往店裏趕，她得把窗戶和門的樣子畫出來，老木匠看到圖紙就能做出來，這點不用擔心。

剛到店門口，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又出現了，她緊張的掃視一圈，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對面的一個小胡同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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